《领导接风》探秘人际关系艺术

烈日当空，杨金一个人提着重重的帆布包，望着繁华的都市，摸了摸凌乱的头发，又给大腿根部挠了挠痒痒，这才一屁股坐在了石墩上，大口大口啃上了五毛钱的方便面。

17个小时的火车，只买到站票的他虽然早已饥肠辘辘，但杨金从小就饥一餐，饱一顿，这样的生活，早已习以为常。 最让杨金受不了的事情，就是大腿奇痒无比。从小到大，每到夏天，杨金的屁股就长满了小痘痘，不挠痒还好，手一挠就越挠越想挠，要一直挠到冬天，一个个小痘痘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杨金的屁股。

屁股还不是让杨金最恼火的，即便到了寒冬腊月，也是奇痒无比，杨金每次都要躲在一个无人的地方，狠狠地挠，直到挠出血来，那股痒劲儿才从大脑消失。

这才刚啃了两口快餐面，杨金的下面就受不了了，可是这里是火车站，这车水马龙的地方，怎能找到僻静的地方。一时间，杨金急得直跺脚。 深入骨髓的痒劲儿瞬间战胜了肚中的饥饿。

杨金抬头一望，只见身边的旅客摩肩接踵，最近的卫生间也最少有两百米远，只在一瞬间，杨金的额头便冒出了汗，手里的快餐面瞬间不香了。杨金将重重的帆布包快速提起，脚步如飞，急急地向卫生间快步走去。

杨金在车站广场前玩起了玲珑步法，在一个个旅客身后快速穿过，凭借着自己一米六六的身板，瞬间前进了不少。可越是急，大腿根部的那股痒劲儿就像火焰一样，一股股痒劲儿快速燃烧起来，头上的汗也瞬间大汗淋漓。

要是身边无人，杨金真想大吼一声，然后用手伸到大腿根部，狠狠地挠上一挠。杨金实在忍不住了，那股痒劲儿瞬间支配了他的身体。脑海中唯一的清明就是眼前的卫生间，可是远远看去，最少还有一百多米。

杨金强撑着浑身燥热的身体，将自己的步伐加快了最大的马力，强行向前冲去。可就在这一瞬间，一名年轻的女子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杨金的面前，一下子撞在了杨金的身上，杨金手上的快餐面被撞飞了一米开外。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实在对不起。”那名女子连忙对杨金道歉。其实杨金实在太快了，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。他看了看地上的快餐面，心中一阵叹息，心想今天的午餐算是泡了汤。 “你没事吧？”女子见杨金满头大汗，浑身不舒服，一双眼睛又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快餐面，瞬间明白了一切。

“快餐面我赔给你，你看那边有超市，你稍等一会儿，我给你买来。”女子温柔地说道。 “没事，没事，不用赔偿。不用赔我，我，我……”杨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，万万不会让对方赔偿。可是下体和女子一撞，痒劲儿一瞬间如海浪拍岸一样滚滚而来。搞得杨金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。

“你怎么了？是哪里不舒服吗？要不要我给你看看？”女子着急地说道。

杨金怎敢让女子检查，连说不用不用，便急不可耐地离开了，后面女子的呼喊声也在一瞬间听不见了。区区两百米的路程对于此时的杨金来说，比跑一个马拉松还要遥远。

从小品学兼优且吃苦耐劳的杨金，从不比穿，也不比吃，号称自己四大皆空，世上没有什么能收割自己。可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难言之隐，成了自己的心头病，现在马上要到教育局工作了，等自己拿了第一个月工资，一定要就医去看一看。

急匆匆的杨金总算到了卫生间的门口，可仔细一看，原来是一个可移动的临时卫生间，总共才四个位置，里面满座，外面还有好几个人正排着队等着。杨金心中一阵臭骂，骂自己瞎了眼，居然连临时的卫生间都没有看出来，这下算是完了。

经过两百米的横冲直撞，再加上这炎炎烈日，杨金早已汗流浃背，原本就痒到极致的大腿根部，此时再也没有给杨金留下思考的空间，纵然此时广场上人流如织，杨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，难道要痒死我不成吗？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！

杨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，大脑中已经飘飘然了，自己似乎一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老家，回到了那个养育自己的杨家老村，回到了小时候的自己，自己一个人正一丝不挂，躺在竹席上，正肆无忌惮地挠痒痒，那酸爽感瞬间涌上心头，让杨金如沐春风。

只见杨金双眼紧闭，脸上露着猥琐的笑容，似乎整个广场只有他一个人一样。好在旅客来去匆匆，没人发现杨金的猥琐动作。可就在这时，杨金的第六感猛然觉得不对，似乎有一个女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。

杨金猛地一睁眼，发现一个年轻的女子正站在自己的面前，手里拿着一袋快餐面，正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。“你是？你是？”杨金的尴尬让自己连说话都表达不清了，只要是个人，遇到别人撞破了自己的糗事，都一定是尴尬无比。

“哦！刚刚不小心弄掉了你的面，看你在这里等厕所，就给你买来了，看你也饿了，快吃吧！”杨金虽然睁开了眼睛，杨金见这名年轻的女子递过来的快餐面，从小谦让的他，右手作掌推到了女子的手背上。

“啊！”女子明显看到了杨金手上的动作，一声尖叫，连忙向后跳了一大步，一袋快餐面掉在了地上。杨金的手刚挠了痒痒，又无意中碰到了女子的手，一瞬间尴尬无比，恨不得找个地缝跳进去。

“对不起！对不起！”杨金连声道歉，赶忙弯腰捡起来快餐面。“没事，没事。你忙你的，你忙你的。”女子说着便涨红了脸。“不是，不是，不是你想的这样。”杨金着急地说道。

“你不知道，我，我……你误会我了，唉，你别走，你听我说。”杨金从小就是这样，不愿意别人误会自己，自己坦坦荡荡，还怕谁呢！

虽然杨金在后面大声地呼喊着那名女子，可女子一转眼便不见了，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去了。杨金万万没有想到，自己来到千年市的第一天，就发生如此尴尬的事情。杨金只好苦笑一声，转头离去。

“这位小哥去哪里啊？私家车马上走，走不走？包送到家门口，全程空调，直接上高速，不用等。”一位中年大妈，拖着人字拖，一口方言大声呼喊着。杨金当然不会理睬，头也不回的向汽车站走去。

“小哥是去百年县吧？我们马上走，车就在那边，来，来，来，我来帮你提包。”刚走了两步的杨金顿时愣住了，不由得停下了脚步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百年县？”杨金满脸疑惑的问道。只见中年妇女微微一笑，手里很自然地提起杨金的帆布包。“我当然知道，我还能猜出你是干什么的？去百年县可有一段距离，现在这个点儿，你到车站坐车，到百年县估计都半夜了，走走走，坐我们的车快，怎么？还怕我吃了你不成？”只见中年妇女一边说，一边拉着杨金向外走去。

“你还能知道我是干什么的？那你说说我是干什么的？”杨金顿时来了兴趣。“告诉你也可以，不过等到了车上，我们边走边聊，快走快走，马上发车了。车站买票要五十五元，我收你五十元，还送你到家门口，很划算的。”

杨金本来不想坐这种黑车，可是一下子对这位中年大妈来了兴趣。再说自己孤家寡人一个，男子汉大丈夫，要钱没钱，要色没色，这个点儿确实有些晚了。关键是杨金想看看这位中年大妈是否真能猜出自己的职业来。

果然没有走多远，一辆面包车便映入眼前，车有些破旧，一看就是多年的老爷车。不过杨金也不在乎这个，也不关注车的品牌，只想看看这位中年大妈是否真能猜出自己的职业来？“到齐了，到齐了，老姚走起来。”中年大妈依然吼着大嗓门，和杨金一起上车坐了下来。

一上车，杨金就发现车上坐得满满当当，七座的车位，正好七个人。除去司机和中年大妈，看来乘客有五个人。杨金刚对五个人扫了一眼，便惊奇地发现一名年轻的女子也正在看着自己。杨金略作沉思，马上瞪大双眼，和那名女子一起，异口同声地说道：“是你！”

不用怀疑，这名女子就是刚刚给自己买快餐面的女子。杨金正好坐在她的旁边，顿时觉得尴尬，一时间连和中年大妈聊天的兴趣都没有了。“妞，你们两个认识？”中年大妈一看就是察言观色的高手，马上问道。“不认识，就是刚刚不小心撞掉了他的快餐面，没想到刚刚过去两分钟，就又遇上了。”女子镇静地说道。

“我说你怎么会认识个年轻的老师呢？原来是这样！”大妈自言自语地说道。杨金顿时心中一惊，满脸疑惑地看着大妈。这大妈真厉害，自己虽然不是老师，但自己即将到教育局工作，也算半个老师，大妈说得也八九不离十了。

杨金正在惊诧不已的时候，中年大妈又笑眯眯地说话了。“小伙子啊！等到了百年县，你也不用找住宿了，就到我家住一晚，二十四小时空调和热水，营养早餐，全部给你配齐，只收你一百，天下再没有这种好事了！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要住宿？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百年县？对了，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呢？”杨金面对神算子大妈，再也忍耐不住，着急地问了起来。还没等中年大妈回答，只听旁边的年轻女子噗的一声笑了起来。

“这个吗？说难也难，说简单也简单。”大妈降低了声调，笑眯眯地说道。“先说你去百年县的事，其实我对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，因为我常年只跑百年县，不跑其它的线路。”还没等中年大妈说完，杨金旁边的年轻女子又噗的一声笑了起来。这下杨金实在忍不住了。

“你这都笑了两次了，难道你也知道，我今晚也要找宾馆住吗？”杨金微笑着问道。“就你这个外地口语，又一脸书生样，多半不是老师，就是医生，再就是公务员。再就是……”年轻女子笑嘻嘻地说道。

还没等年轻女子说完，大妈连忙说道：“再就是你包里一定是书吧？这年头包里能带书出门的，能有几个人？多半是老师！多半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，多半是第一次到百年县。”

杨金彻底呆住了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中年大妈只是提了一下他的帆布包，竟然就能猜出他包里的书籍来。杨金大学里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，经史子集，中外名著，杨金也算得上苦读四年！

杨金四年里连女同学的手都没有摸过，他不是在图书馆读书，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。同学们都说他上知天文，下知地理，他也顺利通过的万年省组织的公务员考试，到百年县教育局任职。这才刚刚从象牙塔出来，就遇到了料事如神的中年大妈。看来这个世界上，任何人都不敢小觑。

杨金沉思一会儿后说到：“大妈您要是能猜出我包里书有几本？就算你厉害！”“八到十本！”杨金刚说完，大妈就应声答道。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杨金再也坐不住了，差一点儿从位置上蹦了起来。这大妈已经不能算神算子了，就算比起刘伯温和诸葛亮，也差不了多少了。

“你让她猜书名？看把她神的！”年轻女子用手臂轻轻碰了碰杨金。“怎么？妞？和外人一起搞我啊！欺负我没有读过书，不识字是吧？”大妈满面怒色地向年轻女子说道。杨金笑着说：“猜书名就算了，就是诸葛孔明来了，也断然猜不出来。”杨金也不想再问大妈是如何猜出他包里的九本书的，只觉得自己在大妈面前毫无秘密而言，再也不敢言语了。

“对了，就到我家住吧，还要好一会儿才到百年县，给你打个折，九十八元，物超所值。”大妈一脸期待得望着杨金。

杨金嘿嘿一笑，心想你还真会做生意啊！才便宜了两块钱，还说的振振有词的样子！

“就到我家去住一晚，还是不错的。”年轻女子认真得说道：“这么晚了，你一个人到了百年县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，到处乱转也不是个办法。”

“你家？”杨金一瞬间惊讶不已。

“怎么？怕了吗？”女子半开玩笑得说道。杨金从下火车到现在，才过去半个多小时的时间，但这发生的所有事情，这一件件，这一桩桩，让杨金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。

杨金这才认真审视起中年大妈和年轻女子来，两人虽然年龄相差很大，但眉宇之间果然有几分相似，尤其是眼睛，一看就是两双精明的眼睛。这种人以后遇到一定要小心，否则将自己卖了，自己还在为别人数钱呢！杨金暗暗告诫自己，今天晚上任她们舌灿如花，也不能到她家住宿了。

“今晚就不麻烦大家了，我已经委托朋友订好了宾馆，下次吧！”杨金委婉地说道。“唉！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百年县啊！这样，我写一个电话给你，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，就来找我，我别的不行，给你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。”大妈见杨金不愿意，脸上顿时写满了遗憾。

“还不知道我们的教师贵姓呢？能认识一下吗？我姓邓，单名一个红字。”邓红微微笑道。“姓杨名金，不过我不是人民教师，让大家失望了。”杨金也是微微一笑，便不再言语。

一瞬间，车里再无人言语，可能大家都累了，没一会儿，乘客们都睡着了。司机沿着蜿蜒的国道，在漆黑的路上，微弱的灯光在宁静的夜晚闪烁不停，远远望去，似乎时间都停止了一样，全世界就只剩下这辆面包车在呼啸，在奔跑。

“下车了，下车了，百年县到了，百年县到了！”杨金眯着朦胧的双眼，伸了伸懒腰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，随即便提着自己的帆布包下了车。

冷冷清清的街道只有杨金一个人在漫步，超市也都打烊了，整个百年县连个鬼似乎都没有。这一下子让杨金傻了眼，早知如此，还不如跟着中年大妈去住一晚。可现在给大妈打电话，实在是难为情。

“这位小哥，小哥，过来，过来。没地方住吗？二百一晚，包你舒服。”正当杨金不知所措之时，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忽冒了岀来。杨金也不是笨人，只一眼就看出了面前这位女子干的行当。

杨金仔细一瞧，面前的这名女子，比刚刚的神算子大妈还要老，这都一把年纪了，还在做这样的勾当，简直是恬不知耻。再说，又有那个男人看得上这身肉。杨金微微一笑，摆了摆手，又向前走去。

“别走，别走，小哥。一看就知道你误会我了，像你这样的读书人怎么会看得上我呢？小哥是老师吧？”妇女看杨金要走，连忙快步走上前去，急急地说道。

杨金一听，顿时目瞪口呆，这又是一个神算子吗？难道这百年县的人都神机妙算吗？

杨金嘿嘿一笑道：“你凭什么说我是老师呢？你难道也能神机妙算吗？”杨金今天遇到的人，一个个的，实在是让他惊诧不已。

“我从小就天知一半，地下全知，要不要阿姨我给你按按摩，咱们慢慢聊，给你算算运道。”妇女满脸期待地说道。

杨金差点儿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，看到过吹牛的，没看到过这种恬不知耻的人，面对这能当自己妈的中年大妈，按摩就算了吧。杨金嘿嘿一笑，慢慢向前走去。

“喂！喂！都这么晚了，我们可以先洗洗澡，再按按摩，明天你去报到上班，包你精神百倍，龙精虎猛！”大妈面对这晚上的生意，实在不想放弃，但杨金说什么也不会去。“一百八，一百八，行不？行不？”大妈眼看杨金要走，忙走上前去，拦住了杨金，手里紧紧攥着帆布包，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。

“大妈，大妈，大妈，您看我都可以当您的儿子了，您觉得我找您干那事，合适吗？您看都这么晚了，您还是回家陪陪家人吧，不要再做这个行当了。”杨金认真地说道。

“儿子，儿子，我的儿子，你是我的儿子，你回来了，我的儿！”还没等杨金反应过来，只见大妈双手来回抚摸着杨金的脸蛋，顿时吓了杨金一跳。刚刚还好好的大妈，顿时像丢了魂一样，死死地盯着杨金。大妈脸上也早已没有了笑容，一副母爱泛滥的样子。

杨金此时也懵了圈，不知如何是好？刚刚还好好的大妈，现在却突然丢了魂似的，一下子搞得杨金不知所措。

“大妈，大妈，大妈，您认错了人吧？我不是您的儿子。”杨金马上说道。

“没认错，你就是我的儿子，你就是我的儿子，走，跟妈回家，妈给你做好吃的。”大妈提着杨金的帆布包，拉着杨金的手，准备向马路对面走去。你还别说，大妈表面看起来文文弱弱，手劲儿却不一般，力大无穷，一时间搞得杨金还脱不开手了。

“大妈，大妈，您认错人了，您仔细看看，我是您的儿子吗？”杨金不急不慢地说道。

“是，就是，你就是我的儿子。我这当妈的，难不成我还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吗？难不成你不认我这个当妈的了？”大妈认真地说道。

这下杨金慌了，他万万没想到，来到百年县的第一。